潘建国

　　商贸业作为广州实体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随着数字经济时代的到来，助力数字技术与现代商贸业全方位深度融合、推动广州现代商贸产业数字化建设等，是提升广州整体经济实力、建设国际消费中心的关键。2022年6月1日，《广州数字经济促进条例》开始实施，这是广州商贸业实现数字化的良好契机。

　　一、广州商贸业数字化的优势和挑战

　　广州产业基础扎实、产业链条完备、专业人才丰富、市场触觉灵敏，对新业态、新模式接受能力强，数字商贸发展具备较强优势。尤其是广州作为千年商都，商业基因丰富、茁壮、顽强。广州的商贸业数字生态发展也比较圆满，包括电子商务、数字专业市场、数字化营销、新零售、数字商圈、数字会展、数字餐饮等。这些业态在广州都有极其活跃的企业，有的已成为行业先锋。因此广州这个千年商都实现商贸业数字化转型是有底蕴的。过去二十年互联网时代，广州没有诞生第一梯队的电商头部企业。在数字经济时代，广州会怎样呢？我们认为关键要理解趋势，发挥优势，补齐短板，找准策略。广州商贸业数字化转型的优势主要表现在四大方面。

　　一是商贸业发展繁荣。2020年全市商贸业增加值3739.2亿元、占全市GDP的14.9%。截至2020年6月，全市实有登记商贸业市场主体143.39万户，商贸企业27.6万家。拥有专业批发市场596个，大型商圈50余个，会展活动活跃，展览场次、展览总面积稳居全国第二。全市商贸业的繁荣发展，为商贸数字化转型提供了丰富场景，已形成以盒马鲜生和苏宁小店为代表的数字零售、以鸿威会展为代表的数字会展、以天河路为代表的数字商圈、以百布网为代表数字平台全面发展的数字商贸格局。

　　二是城市消费力强劲。2020年全市实现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9218.66亿元，总量居全国前列、全省第一，商品销售总额增长6.1%。全年网上零售额同比增长近三成，占社零额的比例提高6个百分点。特别是餐饮行业发展强劲，食在广州品牌效应强。疫情期间数字餐饮消费持续扩大，限额以上住宿餐饮企业线上服务增长29.7%，占其餐费收入的15.1%。

　　三是电商新业态活跃。直播电商、社交电商、跨境电商等电子商务新业态新模式发展态势良好，已建成2个国家级电商示范基地，12个省级电商示范基地，拥有唯品会、逸仙电商等网络销售电子商务企业34万家。2020年全市实物商品网上零售额1937.42亿元，逆势增长32.5% ，比全国高17.7个百分点，拉动社零总额回升5个百分点。

　　四是数字服务增长快。信息及通信技术、网络远程服务等数字服务发展迅猛。2020年广州电信、计算机和信息服务贸易额同比增长29.21%，占全市服务贸易额10.46%。信息技术服务外包达36.66亿美元，占服务外包总额38%，其中以云计算和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新一代信息技术开发应用服务、电子商务平台服务、网络信息安全服务、互联网营销推广服务等业务均呈现倍增。

　　当然，在商贸业数字化转型过程中存在一些困难和挑战。一是不想转。不少广州商家打开铺面就能赚钱，有铺有楼就不愁没有生意做，吃老本的思想根深蒂固。还有相当一部分专业市场等商贸业管理者认为本行业的专业性强，没有那么容易被数字化代替。二是不敢转。相当部分人其实对数字化转型后的商贸业究竟会变成怎样都没有确定答案。数字化转型要进行大量投入，从资金到人员，从设备到技术，都需要投入很大成本，且转型结果不确定。三是不会转。有些行业已经看到数字化转型的必然趋势，但面对行业和技术的跨界，“怎样转”成为最为棘手的难题。专业性B2B电商交易平台的诞生使不少商品交易不必再通过经销商或批发商。在电商和疫情双重夹击下，生产端和零售终端向批发环节不断挤压，不少广州专业批发市场陷入困境，“怎样转”更加缺乏底气。

　　二、广州现代商贸业数字化转型“五个一个工程”策略建议

　　通过深度调研、集中座谈、专家交流、数据清洗、统计分析等形式，我们提出广州现代商贸业数字化转型“五个一个工程”策略建议。

　　一是加强商贸主体生态化发展。主要指电商等新兴商贸经济线上线下联动，将虚拟空间和物理空间全面融通。这方面美洲和欧洲等地在理论上已经走在前面。线上线下联动也不是把企业的信息简单搬到网上去，设个网站。而是用新的数字技术如数字孪生、VR等将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两个平行世界打通，实现新的交互模式。随着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互联网、5G等新技术出现，一体化趋势加快，渗透到每个行业，催生大量新的商业模式。生态化还表现在政府、行业、企业、顾客（客户）、社会等等综合化交互方式，将消费互联网和产业互联网融合。前二十年是消费互联网时代，主要模式是B2C，典型代表是淘宝、天猫、京东、唯品会等。现在我们进入产业互联网时代，但是这两者不是替代关系，而是融合关系。基本模式不仅有B2C、B2B，还有B2B2C。这是新赛道，必将催生新业态新行业新企业。广州要追求的不是复制过去的头部企业，而是要顺应新的潮流，在新的赛道里面去培育和孵化新的头部企业、新的赛车、新的物种。我们要引导行业跨界合作、主动实现生态化发展。政府部门搭台，创造更多的跨行业间的大聚会，让技术与行业之间产生更多的交流和碰撞，才能闪现出更多的灵感与火花。也可以鼓励成立产业联盟，在产业规划布局中充分考虑传统商贸业的转型需求，以龙头企业带动其他中小企业抱团生态化发展，让企业明确和坚信转型方法和路径。广州率先制定适合数字经济时代的法律规范体系，建立健全适合数字经济法律法规体系制度。数字经济能否健康快速发展，很大程度上是取决于法律法规体系能否适应数字经济新的发展要求，考验政府部门的治理能力和水平。

　　二是加强商贸业态垂直化建设。大平台是工业时代和上一代互联网的产物，下一代数字经济的企业生态趋势未必再现巨无霸式企业生态，而可能是基于算力中心云平台的小而美式企业生态，出现一大批像百布网、逸仙等垂直电商。广州有600多个专业批发市场，照这样的专业化趋势，出现600多个像百布网这样的垂直电商或垂直产业互联网头部企业只是时间问题。广州经济的特点是综合性强，全国工业门类41项，广州有35项，服务业门类几乎覆盖全领域。广州产业小而散这个长期被人诟病的短板，如果按照专业化的思维，借助数字化转型这个机会，有可能会转变成小而美的特色。广州经济只有星星没有月亮，如果实施数字化转型，尤其是作为广州千年商都的商贸业支柱产业，一旦成功产生巨大生产力，可能是另一种世界。在《广州数字经济促进条例》实施过程中，要积极宣传具体行业场景的各种描述，对成功案例多方位传播引导，让从业者能够在其中找到自己的位置，确定清晰的转型方向。政府还要支持商贸业数字基础设施投入，探索可行的产业支撑和资金支持性政策，适当降低企业购入数字化设备设施成本，为企业解除后顾之忧，这样可以相当程度解决数字化转型不敢转的问题。

　　数字化餐饮、数字化营销等方面在广州商贸业垂直发展很有特色、很有潜力、很有空间。餐饮业的数字化转型，创新想象很大，可以建立从田间到餐桌全链条餐饮数字化产业。还可以把“粤菜师傅”等粤菜文化推广数字化赋能作为重点突破，尤其是2022年广东省推出预制菜10条发展措施，可以借机突出用数字化转型擦亮“食在广州”这张城市名片。如果说粤菜师傅是食在广州1.0版本，那么预制菜就是食在广州2.0版本，是广州餐饮业升级发展、“食在广州”突围精进的良机。

　　三是加强商贸交易智能化升级。目前在理论和学术层面已经有系统性地总结阐述了这一新的趋势。随着人工智能、区块链以及数字人民币试点使用，一定会加快这一趋势。另外，数字技术进一步突破了时空的界限，无论是货物贸易还是服务贸易，市场边界全球化的趋势是不可逆转的。广州作为开放城市，是内外市场联结的枢纽，有开放优势，是跨境电商重要枢纽。这些方面，我们要分行业分领域进行宣传引导，让行业管理者从思想上真正认识到商贸交易数字化、数字经济智能化的发展浪潮无法躲避。今天不考虑转型升级的自我提升，明天可能就会被别人转型替代，要加强数字化转型危机感和紧迫感，摒弃观望等待依赖的惰性思维，主动作为，加快数字化转型进度，真正解决数字化转型不想转的问题。这方面，主要可以从以下几个角度着手：促进粤港澳大湾区跨境电商大数据平台搭建，以数据赋能广州进出口贸易，全面提升广州外贸领域国际竞争力。打通数字壁垒，构建全环节数字运营闭环，通过总结如广州空港电子商贸综试区等在贸易方式上已经做得较好的数字化运营经验推广至全广州跨境贸易，进一步完善跨境贸易在产品宣传、交易对接、合约签订、物流运输、海关通关、支付结算、结税退汇、售后服务等领域的数字建设、数字链通、数字协同，争取尽快实现跨境贸易全环节数字化运营。鼓励广州贸易对象数据化发展，如开展跨境数据要素、产品等交易，丰富广州跨境贸易范围。

　　四是加强专业市场数字化改造。广州专业批发市场是广州的商贸业一个最显著特点和最现实优势。抓住它就抓住牛鼻子。传统专业市场数字化改造主要着眼点：一是变被动逼改为积极引改。通过政策统筹引导专业批发市场合理化转型，完善广州专业批发市场的转型升级规划，有针对性地进行就地升级分类指导，做好重点专业批发市场周边设施配套完善，同时设立长期专项基金引导各类专业市场进行数字商贸业转型，加强平台模式、大数据分析、智慧物流、移动支付、云服务平台、共创空间、柔性供应链、直播中心等数字化转型升级。二是打造专业市场数字卫星城。把传统专业批发市场的销售等具有高附加值的环节留在广州，而把制造、仓储等不符合中心城区发展趋势的功能疏解纾解拆解至广州周边低成本城市，形成专业批发市场卫星城，以进一步优化专业批发市场供应链布局。政府协助专业批发市场建立数字商贸平台，帮助商户实现线下业务信息的数据化。引导商户利用平台融入行业上下游链路，利用大数据等数据手段进行决策分析、智能化运营，实现物理空间分离，产业链却紧密相连。加强专业批发市场数字化转型资本运作。比如政策上支持社会各级企业以参股、控股、并购等方式参与专业批发市场的重建扩张、数字化改造等阶段。利用数字化平台将供应链金融服务延伸至批发商户上下游贸易关系。通过数字贸易平台收集上游品牌商及下游经销商间交易数据及结算数据，为商户构建企业信用评价体系并开展资本背书，解决专业批发市场产业链中小型企业融资难问题。支持基于专业批发市场交易特点设计特色金融产品，在数字商贸平台上提供保险、支付结算、出口退税等迅捷、灵活、协作的供应链金融服务。

　　五是加强商贸企业品牌化推动。包括建立自主商贸品牌、引进国际强势品牌等品牌营销管理几个方面，并且要采用数字化手段赋能品牌营销管理。一个企业、行业的发展，一般都是经历技术专利化、专利标准化、标准产业化、产业品牌化的路径。因此品牌是最重要落点和目的。要引导和鼓励企业打造品牌产品体系比如品牌确立、品牌建设、品牌扩展、品牌测评和品牌维护等体系。比如饮食行业，就要有相应的名店、名厨、名点、名品、名菜、名宴、名小吃、名手信等。不断适应和创造新刚性消费、改善性消费。广州在这些方面空间还比较大。比如在2019年全国亿元以上专业市场数量排名前十的城市中，广州以105个专业市场位列第一，但成交额只有1832亿元，低于北京（15290亿元）和上海（9013亿元），也低于宁波（3082亿元）、杭州（2376亿元）和重庆（2046亿元）。原因在于广州大部分专业批发市场处于价值链中低端，同质化竞争严重，不少企业缺乏自主知识产权和品牌，或者品牌产品附加值低。

　　广州在引进国外商贸品牌、产业品牌方面也要大力推进。要有国内外各种产品品牌、服务品牌、商贸品牌的引进、发布、培育的落地机制和激励机制，加大品牌在城市集中度。伦敦、巴黎、东京、纽约、上海、北京就比较成功，广州还缺乏国际高端商贸品牌。据不完全统计，以2020年35个指标性一线商贸奢侈品牌在国内城市的精品店数量为例，广州仅有29个，低于上海（134个）、北京（125个），甚至不如重庆、成都等城市，说明广州高端国际商贸企业引进不足。

　　此外还应该加大广州商贸业品牌推广力度，加强广州商贸业优势数字化集群，可考虑以广州重点优势行业，如白马服饰、增城牛仔、狮岭皮革、三元里皮具等为抓手，鼓励搭建服装、美妆、箱包等国家级电商数字化联盟平台，建立优势产业集群。还可以围绕食在广州的传统，推进广州地区近50家中华老字号搭建线上美食共享平台，结合互联网技术、金融资本化运作工具、美食节、餐博会等手段来擦亮美食之都数字新名片。充分利用阿里、腾讯、京东、华为几大数字化生态体系，联合参与直播企业举办大型商贸直播节、知名品牌展览及商务博览会等。

　　在商贸业数字化品牌营销方面，要特别注意品牌测评建设，这是数字化手段赋能品牌营销管理的主要体现，也是过往传统品牌营销管理比较忽视的内容。品牌测评是检验品牌管理和经营结果好坏的手段。在创立、建设和提升品牌资产的各个阶段，都需要有监测和评估品牌管理状况与战略成效的工具及手段，需要有科学的数据和方法为品牌发展规划提供决策依据。我们实践认为，在数字媒体逐步成熟的今天，应该重视品牌测评体系。比如品牌市值（资产）就是品牌测评的主要目的。还有品牌广告测试，尤其是数字媒体的各种广告投入效果测试体系，这是一个非常富有创新和价值的区域。

　　（作者为世界零售业大会专家评委，中国商业联合会专家委员会专家，博士，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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