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一提到法醫,不少網友會自動腦補起美劇《犯罪現場調查》中的一幕幕畫面,凌亂血腥的現場、恐怖惡臭的腐尸、難以捕捉的蛛絲馬跡……的確,從“麻瓜”視角來看,他們的工作場景配得上上述一長串的形容詞。
正如律師對待案件、工程師面對機器,翻動尸體、撿拾尸塊對法醫來說只是普通的業務操作,期間的冷靜細致專注是基本職業素質,所謂的心理、生理反應早被遺忘得仿佛沒存在過。
筆者一行早早來到茂名市公安局,迎接我們的是位稍顯局促、話不多的姑娘,幾番交談后才知道,她就是我們的採訪對象,潘冬花,茂名市公安局刑警支隊技術大隊主檢法醫師。身著便裝的潘冬花,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南方姑娘,膚色較深,臉上看不出任何化妝品痕跡,一聊到即將採訪的話題就緊張訥言。[詳細]
潘冬花確實不大會講,舉手投足都透著“憨勁”和木訥。她從警已經十余年,僅從2012年至今,她獨立或參與完成各類案件的檢驗鑒定總計700多起,檢驗有關檢材達3414份,認定犯罪嫌疑人175人﹔參加重特大命案等的現場勘查20起,解剖檢驗尸體17具……
“再腐爛、再臭的尸體我也只是覺得它臭,沒有什麼恐懼、惡心的感覺。”這種仿佛先天具備的“冷酷”並未讓潘冬花變成“百毒不侵”的女超人,她很坦白地告訴我們,“每次看到遇害的小孩尸體都會有些不舒服,再怎麼新鮮完好也會有那種感覺,說不出來……”
潘冬花舉了兩個案例。有個姐姐認為家長偏心,用刀砍死年僅11歲左右的妹妹,並埋在離家不遠的農地裡。村民聞到臭味后找到埋尸處,發現孩子的一隻手沒被完全掩埋,已經有些白骨化了。第二例是一名母親因為婚姻糾紛,連續砍殺了自己的三名女兒。[詳細]
在現代刑偵技術領域,DNA檢驗已越來越被重視。茂名市於2012年5月建立DNA實驗室,在半年的籌建時間裡,潘冬花“忙瘋了”!既要審核茂名市下轄縣區的檢驗報告,又要時不時出外勤,其它時間就全心扑在建設DNA數據庫的任務上。
“我們用半年的時間完成了五年的工作。”目前實驗室已採集完成DNA數據庫信息10000多條,這意味著一萬多次的採集、檢驗鑒定、數據錄入等重復勞動過程。
一名越南毒販被抓獲后,一直沉默不語,潘冬花又是通過精准的DNA測定,構成鐵証,最終“零口供”定罪。[詳細]
法醫的工作目的是提供訴訟証據,而証據又需要形成完整的鏈條。抓到嫌疑人,對有些部門來說也許就意味著破案,但技術部門還一時難得輕鬆。
於是,查找嫌疑人時,法醫需要加班加點找出能鎖定案犯的証據﹔抓到嫌疑人了,又要扎扎實實拼湊出証據鏈。他們的工作既不是沖鋒陷陣,破案后也很少會被當做英雄。他們注定是幕后的、持續的勞動者。
“現場到處都是血,最終找到了一件血衣。”在上述的“生母殺三女”案件中,嫌疑人很早就被控制,並因為自殺未遂躺在醫院接受救治。剩下的工作主要就是仔細收集梳理証據,潘冬花和同事們証明了血衣屬於該母親,並且是在殺人時所穿,最重要的,她在衣服上成功檢測出了未經混合的,三個受害女童的DNA信息。[詳細]
“我的性格適合做技術類的工作,不需要太多的溝通應酬。”多年工作之后,潘冬花仍舊慶幸自己的選擇。目前,她的多篇學術論文已經發表在國家級或省級刊物上,對於技術革新和尚未突破的懸案,潘冬花始終保持著探索的激情。
潘冬花的丈夫劉大軍透露,“她這人聊起八卦來沒一點興趣,但要說起工作,立馬興奮!穿上防護服、帶上皮手套、口罩,潘冬花在清冷冷的實驗室裡一呆就是幾個小時。“還時不時要被一些雜事煩著,從實驗室出來總感覺需要發泄一下。”自然地,老公就成了“受氣筒”。
不愛八卦,不愛逛街,不會化妝,休息時也只是帶著孩子在外面走走。“我不是女漢子,我沒那麼強勢,哈哈!”潘冬花朴實地笑道。不錯,她的工作容不得“浮夸”,每一個結論背后都是嚴謹冷靜的推斷,每次細致全面的檢驗都在走近正義,告慰亡魂。[詳細]
筆者由衷地感到,潘冬花選對了職業,我們沒法用某個標簽化詞匯來涵蓋這個職業和從業者。走近潘冬花之后,筆者覺得,好法醫也許就是這個樣子的。(陳霄)